作为中东、北非和南亚地区最重要的艺术市场展,迪拜艺博会比前两届更进一步地突出地域特色。引入更多中东地区的画廊、展出更多中东地区艺术家,即便西方艺术家的作品也更多地选择与中东话题相关。
谈论中东时必不可少的首先是石油。纽约一间画廊展出了七幅一组的《油画》系列,由旅美伊朗录像艺术家索亚·阿扎里和旅德伊朗画家沙赫兰·卡利米合作完成。画面上的科威特油田浓烟翻卷、烈焰冲天,正是1991年海湾战争,伊拉克军队撤出科威特之前放火烧油田的情形。浓烟和火焰真的在滚动,因为这是录像投影在布面丙烯的绘画上,二者的结合非常巧妙默契。录像艺术家的影像,借鉴了德国导演赫尔佐格相同题材的纪录片《黑暗之课》。1975年出生的旅美伊朗画家西瓦·阿赫玛蒂则是在油桶上绘满传统波斯花纹,手段虽不高深,效果却很夺目。油是这片土地天赐的财富,当然也是天赐的麻烦,也只有他们最了解这一份纠结。
论及战争的作品就更多。肤浅一点的,用十足女孩儿气的亮片、绒毛、花边、珠饰包裹出AK-47的轮廓,或是用台布、枕套上常见的天鹅、孔雀、鹦鹉刺绣,压住乌兹冲锋枪、坦克、肩扛式火箭,多看两眼,便觉乏味。沙迦双年展上的一件录像作品有趣多了:一个阿拉伯男子端坐,背后是阿拉伯经文“堵阿”,面前搁一支M-16步枪(倒不是常见的AK-47),对着镜头念一本厚厚的书。这画面无需解释,只要你不是隔绝于现代媒体之外,一看就知大约是恐怖分子即将去执行一次自杀式袭击,临行前宣讲他们的信条和对敌人的警告。但是耐心看看字幕,他正诵读的却是《一千零一夜》里的故事。过去提起阿拉伯,我们知道那是天方夜谭的传奇国度;今天说起阿拉伯,尤其在西方,却往往联系到古怪偏执的伊斯兰原教旨主义甚至邪恶势力。这天渊之别的转变是怎么发生的,又是谁造成的?
来自加沙的巴勒斯坦艺术家泰西尔·巴特尼吉拍摄了加沙街头数十家茶馆、店铺、作坊,这一系列照片题为《父亲》,因为这些铺面里无不悬挂着一幅或几幅男性照片、画像。镜框中的人物或是主人的父亲,或是其他国家、民族的政治首脑、宗教领袖,诸如阿拉法特、萨达姆、艾赫迈德·亚辛。头像四周往往凌乱地伴着营业执照、古兰经、“堵阿”……对加沙这个或许永无宁日的地区,电视新闻一贯只是重复呈现路障铁网、燃烧的汽车、枪弹与飞石的对垒、肮脏拥挤的陋巷;艺术家的作品则带你从过于日常的生活表层,进入复杂难解的历史纠葛,甚至让你从这个独特的困局,看到整个世界的情形大抵不过如此。
如果看过贾樟柯的《二十四城记》,沙迦双年展上丹麦艺术家尼古拉·B·S·拉尔森的影像装置《相聚》会让你觉得非常熟悉。一间小屋,两面相对的墙上投着竖幅的影像。一边是在沙迦打工的印度或巴基斯坦男子,或在建筑工地,或在工厂车间,另一边则是他们家乡的亲人。他们站在镜头前像是拍照,只不过对面是摄影机。于是相距千里的一家人,在这间小屋子里如此“相聚”。在整个海湾地区,像这样的南亚打工者有数百万。拉尔森在沙迦生活工作,住处靠近这些南亚工人的聚会场所,他察觉他们几乎清一色是年轻男性,不由想到在他们的家乡,势必只剩下老人和妇孺,他就去了那儿旅行、拍摄。其实如果他在中国的大城市,也可以做出完全一样的作品。
在规模并不算大的迪拜艺博会和沙迦双年展,一个对中东相当陌生的观者可以相当程度地一窥阿拉伯世界的社会现实,尤其是知识分子的思考所在。如果你为了这些新知兴奋不已,会有人给你泼点冷水。波斯古典诗歌“苏菲”诗人AlNaffari有一名句“视野愈阔,断言愈少”,法国艺术家劳伦·伽索把这句话的阿拉伯原文做成了一米多高的蓝色霓虹灯,是参加双年展的一件作品。问题是巨大的灯牌偏偏安放在一条十多米的狭长走廊,面对这句话你最多只能离它一米远,视野是怎么也阔不起来的。一个残忍的讽刺:我们看任何事情恐怕都是在这么个尴尬的空间。
第四届迪拜艺术博览会
第四届迪拜艺术博览会(Art Dubai)将在明年的3月17-20日期间举行。
聚焦2010年艺术迪拜,将包括著名的全球艺术论坛(Global Art Forum),第二届Abraaj Capital艺术奖;由国际著名珠宝商梵克·雅宝(Van Cleef & Arpels)策划的具有博物馆展览水平的“时光之诗”(“The Poetry of Time”)艺术展览;艺术公园(Art Park)和Contemparabia 2010,此外,还邀请了非营利艺术组织Bidoun项目策划特别节目来强调地区合作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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